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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 五色石

Title: Wu Se ShiAuthor: Unknown

  《五色石》何為而作也?學女媧氏之補天而作也。客問予曰:「天可補乎?」予曰:「不可。輕清為天,何補之有。」客曰:「然則女媧煉石之說何居?」予曰:「女媧氏吾不知其有焉否也,五色石吾不知其有焉否也,特昔人妄言之,而子姑妄聽之云爾。然而女媧所補之天,有形之天也;吾今日所補之天,無形之天也。

  有形之天曰天象,無形之天曰天道。天象之闕不必補,天道之闕則深有待於補。」客曰:「所謂天道之闕奈何?」,予曰:「天道不離人事者近是。如為善未蒙福,為惡未蒙禍,禹稷不必皆榮,羿不必皆死,顏回早夭,盜跖善終;更有孝而召尤,忠而被謗,德應有後而弗續箕裘,化足刑於而致乖琴瑟,永懷奉養而哀風樹之莫寧,眷念在原而悵之終鮮;以至施恩而遭負心之友,善教而得不令之徒;婿背義翁,奴欺仁主。諸如此類,何可勝數。甚且顛倒黑白,淆亂是非:燕人之石則見珍,荊山之璞則受刖;良馬不逢伯樂,真龍乃遇葉公;名才以痼疾沉埋,英俊以非辜廢斥;送窮無計,乞巧徒勞;青氈既數奇,紅顏又嗟命薄:或赤繩誤牽,或藍田虛種,或彩雲易散。傷哉!玉折蘭摧,或好事難成。痛矣!釵分鏡破,或暌違異地,二美弗獲相通;或咫尺各天,兩賢反至相厄;倩盼之碩人是悼,婉孌之季女斯饑。茲皆吾與子披陳往牒,遐覽古今,所欲搔首問天,唏噓歎息,而莫解其故者也。豈非女媧以前之闕也不可知,而女媧以後之天之閥,真有屈指莫能殫,更僕莫能盡者哉。」客曰:「如子所言,其闕誠有然矣。今子以文代石,遂足以補之乎?」予曰:「吾固與子言之矣。女媧氏五色石,吾不知其有焉否也。則吾今日以文代石而欲補之,亦未知其能補焉否也。第自吾妄言之而抵掌快心,子妄聽之而入耳滿志。舉向所望其如是、恨其不如是者,今俱作如是觀。則以是為補焉而已矣。」客聞予言而稱善。予遂以「五色石」名篇而為之序。

  筆煉閣主人題於白雲深處

第一卷 二橋春 假相如巧騙老王孫 活雲華終配真才士

  黃卷無靈,紅顏薄命,從來缺陷難全。卻賴如掾彩筆,譜作團圓。縱有玉埋珠掩,翻往事,改成濃豔。休扼腕,不信佳人,偏無福份邀天。

  右調《戀芳春》

  天下才子定當配佳人,佳人定當配才子。然二者相須之殷,往往相遇之疏。絕代嬌娃偏遇著庸夫漢,風流文士偏不遇豔質芳姿。正不知天公何意,偏要如此配合。即如謝幼輿遇了沒情趣的女郎,被她投梭折齒;朱淑真遇了不解事的兒夫,終身飲恨,每作詩詞必多斷腸之句,豈不是從來可恨可惜之事?又如元微之既遇了鶯鶯,偏又亂之而不能終之,他日托言表兄求見而不可得;王嬌娘既遇了申生,兩邊誓海盟山,究竟不能成其夫婦,似這般決裂分離,又使千百世後讀書者代他惋惜。這些往事不堪盡述,如今待在下說一個不折齒的謝幼輿,不斷腸的朱淑真,不負心的元微之,不薄命的王嬌娘,才子佳人天然配合,一補從來缺陷。這樁佳話其實足動人聽。

  話說元武宗時,浙江嘉興府秀水縣有個鄉紳,姓陶名尚志,號隱齋,甲科出身,歷任至福建按察司,只因居官清介,不合時宜,遂罷職歸家。中年無子,只生一女,小字含玉,年方二八。生得美麗非常,更兼姿性敏慧,女工之外,詩詞翰墨,無所不通。陶公與夫人柳氏愛之如寶,不肯輕易許人,必要才貌和她相當的方與議婚,因此遲遲未得佳配。陶公性愛清幽,於住宅之後起建園亭一所,以為游詠之地。內中多置花木竹石,曲澗流泉,依仿西湖景致。又於池上築造雙橋,分列東西,以當西湖六橋之二。因名其園,曰雙虹圃,取雙橋落彩虹之意。這園中景致,真個可羨。正是:

  碧水遙看近若空,雙橋橫梗似雙虹。

  雲峰映射疑天上,台榭參差在鏡中。

  陶公日常游詠其中,逍遙自得。

  時值春光明媚,正與夫人、小姐同在園中遊賞,只見管門的家人持帖進稟道:「有武康縣黃相公求見。」陶公接帖看時,見寫著年姪黃琮名字,便道:「來得好,我正想他。」夫人問道:「這是何人?」陶公道:「此我同年黃有章之子,表字黃蒼文。當黃年兄去世之時,此子尚幼。今已長成,讀書人泮。甚有文譽。我向聞其名,未曾會面。今來拜謁,須索留款。」夫人聽說欲留款的,恐他要到園中來,先攜著小姐人內去了。陶公即出至前廳,叫請黃相公相見。只見那黃生整衣而入,你道他怎生模樣:

  丰神雋上,態度安閒。眉宇軒軒,似朝霞孤映;目光炯炯,如明月入懷。昔日叨陪鯉對,美哉玉樹臨風;今茲趨托龍門,允矣芳蘭竟體。不異潘郎擲果返,恍疑洗馬渡江來。

  陶公見他人物俊雅,滿心歡喜,慌忙降階而迎。相見禮畢,動問寒暄,黃生道:「小姪不幸,怙恃兼失,煢煢無依。久仰老年伯高風,只因帶水之隔,不得時親杖履。今遊學至此,冒叩台墀,敢求老年伯指教。」陶公道:「老夫與令先尊夙稱契厚,不意中道棄捐。今見賢姪,如見故人。賢姪天資穎妙,老夫素所欽仰。今更不恥下問,足見虛懷。」黃生道:「小姪初到,舍館未定,不識此處附近可有讀書之所?必得密邇高齋,以便朝夕趨侍。」陶公道:「賢姪不必別尋寓所,老夫有一小園,頗稱幽雅,盡可讀書。數日前本地木鄉宦之子木長生,因今歲是大比之年,欲假園中肄業,老夫已許諾。今得賢姪到來同坐,更不寂寞。但簡褻嘉賓,幸勿見罪。」黃生謝道:「多蒙厚意,只是攪擾不當。」陶公便命家人引著黃家老蒼頭搬取行李去園中安頓,一面即置酒園中,邀黃生飲宴。黃生來至園中,陶公攜著他到處遊覽。黃生稱贊道:「佳園勝致畢備,足見老年伯胸中丘壑。」陶公指著雙橋道:「老夫如今中分此二橋,自東橋一邊,賢姪與木兄作寓。西橋一邊,老夫自坐。但老荊與小女常欲出來遊賞,恐有不便,當插竹編籬以間之。」黃生道:「如此最妙。」說話間,家人稟酒席已完,陶公請黃生人席。黃生遜讓了一回,然後就坐。飲酒中間,陶公問他曾畢姻否,黃生答說尚未婚娶。

  陶公叩以詩詞文藝,黃生因在父執之前,不敢矜露才華,只略略應對而已。宴罷,陶公便留黃生宿於園內。次日即命園公於雙橋中間編籬遮隔,分作兩下。只留一小小角門,以通往來。黃生自於東邊亭子上做了書室,安坐讀書。

  不一日,只見陶公同著一個方巾闊服的醜漢到亭子上來,黃生慌忙迎接。敘禮畢,陶公指著那人對黃生道:「此位便是木長生兄。」黃生拱手道:「久仰大名。」木生道:「不知仁兄在此,失具賤柬,異日尚容專拜。」陶公道:「二位既為同學,不必拘此客套。今日敘過,便須互相砥志。老夫早晚當來捧讀新篇,刻下有一小事,不及奉陪。」因指著一個小閣向木生道:「木兄竟於此處下榻可也。」說罷,作別去了。二人別過陶公,重複敘坐。黃生看那木生面龐醜陋,氣質粗疏,談吐之間又甚俚鄙,曉得他是個膏粱子弟,掛名讀書的。正是:

  面目既可憎,語言又無味。

  腹中何所有?一肚腌臢氣。

  原來那木長生名喚一元,是本學秀才。其父叫做木采,現任江西南贑兵道,最是貪橫。一元倚仗父勢,夤緣入學,其實一竅未通。向因父親作宦在外,未曾與他聯姻。他聞得陶家含玉小姐美貌,意欲求親,卻怕陶公古怪,又自度人物欠雅,不足動人,故借讀書為名,假寓園中,希圖人腳。不想先有一個俊俏書生在那裡作寓了,一元心上好生不樂。又探得他尚未婚娶,一發著急。當下木家僕人自把書集等物安放小閣中,一元別卻黃生,自去閣內安歇。

  過了一日,一元到黃生齋頭閒耍,只見白粉壁上有詩一首,墨跡未乾,道是:

  時時竹裡見紅泉,殊勝昆明鑿漢年。

  織女橋邊烏鵲起,懸知此地是神仙。

  右集唐一絕題雙虹圃一元看了,問是何人所作。黃生道:「是小弟適間隨筆寫的,不足寓目。」一元極口贊歎,便把來念了又念,牢牢記熟。回到閣中,想道:「我相貌既不及黃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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